千凝的生活市集特輯

封面故事I 銀行家盧正昕 給年輕人的一封信

跟著蜜蜂（職場良師）飛，騎在馬背（時代趨勢）上奔馳

撰文◎盧正昕
人活著就是要擁有美好的人生，但是美好的人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。
多年前我在美國印第安那州立大學念研究所時，一學期的學費是300美元，學校規定，第一學期外國學生一定要住宿舍。算一算，學費、住宿加上生活費，一學期大約需要1,700美元才足以應付所需，但是我剛到洛杉磯全身上下只剩500美元，於是我寫信給學校，說自己的英文不好，需要留在洛杉磯先補習英文，希望將10月的課程延到隔年春季班再上，延後幾個月再註冊。心裡打的如意算盤，是想利用這段期間在洛杉磯打工賺學費。

不懂沒關係，我可以學
當時在美國工讀生上班1個鐘頭只有9毛錢，到餐廳打工有小費可領，賺得比較多，還可以免費吃飯。於是我請朋友開著他的小車，載我去找工作。我們在洛杉機最昂貴的比佛利山高級住宅區附近尋找餐廳，從早到晚問了8、9家餐廳，都沒有人願意用我。最後到了一家高級旅館，它的大門陳設金碧輝煌，我們的破車不敢行經大門，只好借道有垃圾擺放的後門而入。
我搭乘一座很漂亮的玻璃電梯直達頂樓餐廳。對方問我有沒有工作經驗，我說有；他問我是不是工會會員？他要我提出證明，我佯稱我在「唐人街」工作，那裡不需要這些東西。
當時我只考慮我應該做什麼？沒有考慮我能夠做什麼？會做什麼？我沒有在飯店工作過，沒有關係；我不懂什麼叫作「Monkey dish」（小碟子），沒有關係，我可以學。我沒有受限於當時的條件，就這樣，我終於在餐廳謀得一份助理服務生（waiter）的工作。4個月後存了1,200美元，再加上原來的500美元，順利熬過我在美國的第一個學期。

跟著蜜蜂飛，就會找到花蜜
20多歲剛開始上班時，會遇到各式各樣的人，我們不一定要跟很有錢、很有權的人交朋友，但也不要總是跟很窮、很倒楣，每天怨天尤人、抱怨自己苦命的人攪和在一起，應該多跟有「正面能量」的人交往。這樣的人總是忙而不亂、累而不疲，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，對事情永遠抱著希望，不會被負面情緒打敗。
不論薪水多少，我們都要認真工作，而且要真心辦妥每件事情，誠心誠意與長官、同儕、客戶互動，長官交辦的事項不只要做好，而且要做到最好。因為我們的標準和長官的標準不一樣，我們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，長官可能還是覺得不夠好；自己盡力做到最好，也許才能達到長官可以接受的程度。
我20多歲的時候，老闆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立刻投入去做。當時我剛到美國沒幾年，英文還不夠好，工作上和我競爭的同儕都是來自哈佛等頂尖名校，英文非常好，我必須花別人兩倍的時間才能完成。對我來說，晚上工作不算加班，那段時間，我每天上「半天班」，所謂半天班指的是12個鐘頭（早上8點到晚上8點）。我認為20多歲的年輕人一定要加班，靠加班爭取主管認同，不能因為薪水不多就想少做點事，抱著這種心態工作就糟糕了。加班多做點事，才能多學點東西，累積出自己的專業。
想成為專業經理人，最好選擇進入大企業，大企業裡兵強馬壯、戰將如雲，有很多有才氣及正面能量的人。進入大企業，自然有很多優秀的人成為你的老師。運氣好的話，你會遇到好的長官，教你一些讓你一生受用不盡的實務及經驗。跟著經驗豐富的長官，努力就等於成功了。我常說，跟著蜜蜂飛就會找到花蜜，跟著蒼蠅飛，一定只找到垃圾。

影響我一輩子的話
1970年，我進入花旗銀行儲備主管（Executive Trainee）訓練班，當時跟我同一梯招募進去的共有80位新人，多半是美國一流常春藤大學的MBA，其中78位都是美國人，只有2名亞洲人，一個是日本人，另一個就是我。
受訓第一天，班主任教我們3個縮寫。第一個是「ASAP」（as soon as possible），有工作任務時應該盡快完成。第二個是「PTO」（please turn over），當時他一個人必須面對我們80個人，效率非常重要。他要求我們寫報告給他，而且報告的篇幅不能多也不能少於1頁。他要我們翻背頁（PTO）看他的批示，因為他會在報告反面寫下他的指令，並要求我們執行他所指示的事情。
第三個是「No OPM」，（no other people's money），我們用公司的錢買東西或是招待客戶時，必須當成自己的錢一樣運用，不能因為是公司的錢就特別大方、浪費；更重要的是，在放款授信時，更必須當成是自己的錢一樣謹慎小心，被倒時應覺得是自己的錢被倒了。
ASAP、PTO、OPM，多麼有智慧的話啊！40年了，這堂課至今我仍清晰記得，這麼多年來，我不僅自己身體力行，也一直這麼教導我的同事。主管交辦的事項，如果你很快完成，主管認為你有能力，就會再交給你其它事情，你會得到比別人更多的學習機會；如果你慢慢來，機會就拱手讓給別人了。你說對嗎？

上班努力變富人，下班努力變達人
當年和我同期進入花旗銀行的同事，很多都畢業自哈佛、哥倫比亞等名校，讓我感到非常不安，有壓力。因此剛開始上班前幾年，我一有空就閱讀、寫作，不斷充實自我。直到現在，即使每天工作半天12小時（早上8點到晚上8點），我仍然會利用白天空檔，或是晚上的零碎時間閱讀。坐飛機時，有一半的時間我都在看書，從金融、哲學、歷史、傳記、商業、音樂、核電到吃喝玩樂，都在我的閱讀範圍內。現在是「知識經濟」的時代，上班時要努力工作變成富人；下班後要飽覽群書變成博學多聞的達人。
但無論如何，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顆冷靜的頭腦和溫暖的心。冷靜的頭腦就是複雜的頭腦，溫暖的心就是簡單的心思，不要算計人家。其實，世界上的事情，都是既複雜、又簡單，一流的人是頭腦複雜、心思簡單，二流的人頭腦複雜、心思也複雜，我們當然要做一流的人。

雜亂的桌子代表一顆紛亂的心
另外還有一句對我影響深遠的話，同樣出自大企業裡的頂尖管理人才，那就是大通銀行（Chase Manhattan Bank）董事長大衛?洛克菲勒（David Rockefeller）所說的：「一張雜亂的桌子，一顆紛亂的心」（A messy desk, a confused mind）。
大通銀行是一家跨國性的金融企業，在全球各地都有分支機構。負責南美、北美，或是非洲各地業務的主管，都位於同一個總部的頂樓辦公。有一次，洛克菲勒從他位於頂樓的辦公室走出，他發現，其中一位主管的桌子凌亂不堪，於是便說：「雜亂的桌子代表一顆紛亂的心。」
這句話很快就在公司內部傳開來，後來傳遍整個紐約的銀行圈，連當時還很資淺的我也聽到了，這使得我日後辦公桌永遠在保持整齊清潔的狀態。我認為，一張整齊的桌子不一定會成功，但是一張雜亂的桌子一定不會成功。
我擔任銀行總經理時，曾經看見一個同仁的桌子很凌亂，當時他人坐在位置上，但我仍主動幫他整理歸位。過了不久，整個公司都傳遍了這個消息。後來公司同仁的桌子，大部份都整齊乾淨。倒不是要大家刻意整理，但如果連一張桌子都沒辦法整理好，又怎麼能夠管理好複雜的工作呢？

力爭上游，永不放棄
未來的世界正在快速改變，50%的行業即將面臨消失的命運，如果你跟在馬的後面追馬，不管跑得多賣力，終究還是追不上馬，一定要努力攀爬到馬背上，與馬一起奔馳，才能創造美好的未來。大多數人只想發財，卻不願意力爭上游，缺乏永不放棄的精神，我希望你們不要放棄，一定要努力，一步一步來，戮力爭取自己的美好人生。
忘了告訴你們，我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：「力爭上游、永不放棄。」說很容易，要做卻很難，但是我告訴你們，記住這8個字，管用得很！
我當年跟大家一樣在貧困中成長，在挫折中學習，沒有金湯匙，也沒有白吃的午餐，憑藉著努力與永不放棄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，而且還繼續在向前走。我願意與你分享我力爭上游成為高階專業經理人的心得，這不僅是教你要能賺錢，更是期許你日後成為「手心向下」的專業經理人和菁英；為自己、家人及社會，貢獻心力並付諸行動。在困境中「天行健，君子自強不息」，我可以，你一定更是可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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